廉洁文化中国行丨江流浩瀚清风远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 刘同华
安庆大别山脉。安庆市纪委监委供图
安庆市主要廉洁教育场所分布图。 安庆市纪委监委供图
六尺巷廉政教育基地。 吴菲 摄
党员干部在邓稼先故居参观。 安庆市纪委监委供图
独秀园鸟瞰。安庆市纪委监委供图
浩浩荡荡的长江水,沿着安庆城日夜奔流不息,为这座雄壮的古城平添了几分秀丽。安庆历史悠久,是沿江北岸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明末爱国志士钱澄之就是此地人士,诗文尤负盛名,他在诗中这样描写安庆:“长江万里此咽喉,吴楚分疆第一州。峰色晴开天柱晓,涛声夜送海门秋。”古人在此留下不少诗篇,伴着滔滔而去的长江,山长水阔中,我们仿佛还能听到李白、白居易、杨万里、陆游、范成大、王阳明等无数古人的吟诵之声。
六尺巷中天地宽
六尺巷很窄,个子高的人张开双臂几乎能触及两侧墙体,但是这里的道理却宽到可以容纳天地;六尺巷很短,短到走完不过一两分钟,但这条巷子却从清代康熙年间一直走到现在,走了三百余年。
据清末桐城大儒姚永朴的《旧闻随笔》记载,康熙年间名臣张英在安徽桐城的家人因宅基问题与邻居吴家发生纠纷,张家人千里传书到京城,张英收书后遂批诗一首加以开导:“一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张家人得书后豁然开朗,主动退让三尺,吴家人见状深受感动,也退让三尺,就留下了今日的桐城“六尺巷”。
我们讲这条路宽不止“六尺”,是指宽在精神境界、宽在大道至理。张英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康熙对他的评价是:“始终敬慎,有古大臣风。”张英淡泊名利,一心为公,“民生利病,四方水旱,知无不言”,平时教育子弟倡导“务本力田、随分知足”,并写下《聪训斋语》《恒产琐言》两部家训,可见其格局与气象。
其实上溯渊源,明代隆庆年间张家的先辈张淳就中了进士,与其同朝为官的就有张居正。彼时,几乎人人攀附张居正,而张淳则始终以礼相待。张居正的父亲过世,张居正特意写信“请”张淳写祭文,张淳却婉拒了。张淳,就是张英的祖上。经历明清鼎革,张家始终耕读传家,渐成桐城望族,而这种谦虚礼让的风骨,也渐成张氏家风。
伫立在六尺巷头,思想当年这番往事,我们内心不禁也滋生对吴家人的敬佩。据《桐城县志略·旧闻随笔》记载,张吴两家都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吴氏自明代正德至清初顺治,一族之中举进士者达十人,入仕为官者也有数十人之多。名臣有吴一介,嘉靖三十五年进士,官至河南右布政使。早在明代晚期至清代初年,张吴两家就一直通婚。
正是张家的豁达大度打动了吴家,也是吴家的知书达理成全了六尺巷。今日六尺巷的牌坊上镌刻着“礼让”二字,这是厚德载物的大智慧,你我皆让,则天下太平。区区六尺之巷,彰显着中国人“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博大品格。
“亲仁善邻,国之宝也。”自古以来,中华民族形成了讲信修睦、亲仁善邻的处世之道。《礼记·礼运》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正如《论语》所说“礼之用,和为贵”,这已经在数千年间内化为中国人的文化基因。
浩然之气传千秋
“抵天柱而枕龙眠,牵大江而引枞川”,桐城地处大别山东麓、长江北岸,是皖西南的交通枢纽和承东启西的要冲之地,素有“两江剧邑”“七省通衢”之称。这里自古地灵人杰、文风昌盛,影响中国文坛200余年的“桐城派”在此孕育光大。
桐城古城依山面水,城池轮廓形似龟形。自唐正式定名“桐城”以来,迄今已有1200多年的建城史。古城内建有文庙、书院等,建筑风格如桐城派文风一样简朴雅致。六尺巷的主人公张英,就是桐城派文学思想重要的传播者和文学创作的实践者之一。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望晚日照城郭,汶水、徂徕如画,而半山居雾若带然……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采。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或曰,此东海也。”这段文字出自我们中学时就耳熟能详的《登泰山记》,作者清代姚鼐就是桐城派古文大家。
桐城派是清代最大散文流派,文派以城为名,以其代表人物戴名世、方苞、刘大櫆、姚鼐的籍贯均为江南安庆府桐城得名,其文论博大精深,影响深远,对当代文学仍有启迪作用。桐城派统领清代文坛200余年,这也使得素有“文章甲天下,冠盖满京华”的桐城获得了“文都”的美誉。
桐城派大家方苞曾经写过《左忠毅公逸事》一文,纪念明代桐城先贤左光斗,这篇文章同样名满天下。
左光斗,明朝万历年间进士,官至左佥都御史,“东林六君子”之一。他为官心系国事,匡扶正义,清直敢言,颇有政声,因魏忠贤阉党致祸,下狱致死,崇祯年间得以昭雪。
左光斗善于发现人才,史可法就是他的学生。左光斗在任学政时,风雪严寒中进入古寺,看到一个书生伏案而卧,他轻轻拿起其文稿,觉得气概非凡,于是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书生盖上。这名书生正是史可法。后来左光斗入狱,史可法前去探望“抱公膝而呜咽”,被左光斗怒骂:“老夫已矣,汝复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拄者!”史可法多年后提起此事,依然泪流满面:“吾师肺肝,皆铁石所铸造也!”
受老师影响,史可法也成为国家栋梁。他的浩然正气一直激励着后世的中国人,尤其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关头,史可法的英雄气节更加激起人们的斗志。
1937年,“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义勇军进行曲》的词作者、戏剧家田汉凭吊史可法,他感慨万分地吟诵道:“江潮如吼打孤城,百世犹闻杀敌声。今日倾危如昔日,我来岭上访先生。”
一腔热血染红旗
“北大红楼两巨人,纷传北李与南陈。孤松独秀如椽笔,日月双悬照古今。”这是中国共产党创建时期盛传的一首诗,“北李”是李大钊,笔名孤松,“南陈”则指陈独秀。
1879年,陈独秀出生在安庆,1942年病逝江津,后迁葬回故乡,沉睡在今天安庆的独秀园中。纪念馆内庄严肃穆,详细介绍了陈独秀壮烈的一生。
在陈独秀的影响下,儿子陈延年、陈乔年走上了革命道路。父亲是他们的革命导师,而这两位学生,在革命的大道上,走得比导师更坚定、更壮烈。
1925年6月,陈延年、苏兆征、邓中夏等领导了震惊中外的省港大罢工,沉重地打击了帝国主义,成为世界工运史上时间最长的一次大罢工。1927年6月底,陈延年为掩护其他同志脱险,不幸被捕。他在狱中与敌人进行了顽强的斗争,敌人用尽酷刑,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最后壮烈牺牲。
谭天度,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与陈延年相识已久,在革命危急关头,是陈延年的一番谈话让谭天度找到了革命的方向。在谭天度后来的革命道路上,经常可见陈延年的影响。谭天度曾经作诗《夜过梅花尖》:“敢撄强暴凭风骨,能负艰危仗铁肩。正值国家多难日,坚贞应似梅花尖。”这首诗,既是谭天度自勉,也是对陈延年的缅怀。
获悉哥哥牺牲,陈乔年泪如雨下,将满腔悲愤化成对革命的无限忠诚——他要去完成烈士们未竟的事业。当时的武汉,已经被白色恐怖所笼罩,陈乔年不避风浪,冒着生命危险奔走于大江两岸,那滔滔的江水是哥哥等烈士们流不尽的英雄血。后来,他又被调往上海工作,在极其险恶的环境中进行地下斗争,使上海和江苏地区的工作不断推进。
因叛徒的出卖,1928年春,陈乔年被捕。尽管伤痕累累,他依然乐观地说:“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享受前人披荆斩棘的幸福吧!”1928年6月6日,陈乔年在上海龙华血洒枫林桥,追随哥哥陈延年而去,年仅26岁。
鲁迅在《致颜黎民》中有这样一段话:“至于看桃花的名所,是龙华,也有屠场,我有好几个青年朋友就死在那里,所以我是不去的。”鲁迅所说的好几个青年朋友,就包括陈延年和陈乔年。年年桃花放,山河代代红,龙华的桃花,以四季轮回的方式纪念着烈士的英魂。
我们寻访陈延年、陈乔年读书处,位于安庆市迎江区大南门特色文化街,为一组晚清民居式建筑,1995年被公布为安庆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21年被公布为安徽省首批不可移动革命文物。这里展示了陈延年、陈乔年短暂而光辉的一生,讴歌着他们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伟大事业,用生命和热血诠释了早期中国共产党人伟大的精神。
走访中我们了解到,今年安庆市独秀园已接待参观学习者10余万人次,“二陈读书处”自9月22日至10月8日试运营期间即已接待参观者超5万人次,接待青少年6000多人次。这不由得让我们想起陈氏兄弟的好友汪原放曾经为他们写的一首悼念诗:“枫林桥畔待车时,磊落英姿仔细思;血肉欲寻何处是?斑斑点点在红旗!”
为国为民不辞劳
潜山位于皖西南大别山区腹心地带,是安徽早期革命星火的重要传播地、大别山革命烽火的重要燎原地、皖南革命火种的主要来源地和皖西解放战争初期的领导中枢。
中国共产党建党之初和大革命时期,潜山成为安徽马克思主义传播和党组织活动开展较早的地区,涌现了包括中共安徽省委首任书记王步文,以及余大化、王效亭、程千里、柳文杰、陈履谦等在内的一大批革命英烈。1935年2月在潜山成立中共皖西特委,对于恢复和发展地方党组织、支撑红二十八军三年游击战争、实现大别山“二十八年红旗不倒”做出了重要贡献。抗日战争时期,潜山是新四军敌后抗战的重要区域。解放战争时期,潜山是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的重要目的地和战略支撑地,是渡江战役打过长江、解放全中国的重要后方基地。在中国人民追求民主进步、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进程中,潜山军民浴血抗战,树立起不朽丰碑。
2023年7月,安徽省潜山野寨中学20名新考取军校的毕业生,寄出了一封特殊的信件,收信人是习近平总书记。2023年秋季开学之际,习近平总书记给他们回信,对他们予以亲切勉励,激励青年学子走好军旅路。
野寨中学从建校之初,就有着浓厚爱国氛围。位于校园中的抗日阵亡将士公墓是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入选第三批国家级抗战纪念设施、遗址名录。在这所学校,考上名校不是最自豪的,考上军事国防类院校才是师生们最为骄傲的。在学校博物馆的展墙上,我们看到了给习近平总书记写信的20名学子的照片,稚气未脱的面孔上充溢着坚毅。
这不由得让人想到位于安庆市宜秀区的两邓故居,这里是清代艺术大家邓石如的故居,也是“两弹元勋”邓稼先(邓石如第六世孙)的出生地。这里有见证邓稼先幼年成长的重要物件,陈列有邓稼先生前的生活用品、学习用品和办公设备、书籍、文献等,均为其夫人许鹿希、儿子邓志平及家属捐献。
瞻仰中,忽然想起曾经读过的一段关于邓稼先的往事,有一位战友问他:“稼先,你说再过几十年,人们还记得我们这些人的名字吗?”邓稼先微微一笑,说:“记得或者不记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为国家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
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书一物,我们更真切地明白了什么是中华民族的脊梁、实现强国梦的先锋。
中国传媒网摘编:亓淦玉 |